林深时见“豹”——六盘山成华北豹栖息乐园

拨开长满尖刺的灌木丛，踩在厚厚的落叶枯枝上，郭志宏和队友熟练地找到一条野兽踩出来的小道，前往红外相机布置点，更换存储卡和电池。“豹子！你看这只华北豹威不威风。”队员们头挨着头，肩靠着肩，生怕错过巴掌大的镜头里华北豹的身影。

郭志宏在宁夏六盘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工作了24年，华北豹是他参加工作以来听到的关于六盘山最神秘的存在。近年来，豹子频频现身六盘山，借助红外相机，他得以一睹真容，“每次拍到我都很兴奋，怎么都看不够。”

这是在宁夏六盘山自然保护区用红外相机拍摄的华北豹。（六盘山华北豹调查监测项目组供图）

华北豹是中国独有的金钱豹亚种，也被称为“中国豹”，历史上曾因大量捕杀，种群数量急剧减少，被列为国家一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也是世界濒危物种。六盘山是目前华北豹重要的分布区之一。

2020年初，宁夏六盘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复旦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王放团队联合重庆江北飞地猫盟生态科普保护中心（简称“猫盟”），首次在六盘山系统化地开展华北豹保护调查工作，近期已有了初步成果。

“我们个体识别了21只华北豹，模型估算这里的华北豹有30只左右。”复旦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研究员王放说，他们在大量的位点布置了双侧红外相机，拍摄豹子身体两侧的斑纹，“每只豹子的斑纹形状排列都是独一无二的，相当于他们的身份证。”

这是在宁夏六盘山自然保护区用红外相机拍摄的华北豹。（六盘山华北豹调查监测项目组提供）

视频里，公豹翘着尾巴在领地巡逻，四处涂抹自己的气味；母豹叼着幼崽，路过六盘山界碑；几只幼小的豹子在雪地里扑打玩耍……种种迹象表明，它们不是来“打个卡”，而是建立了稳定的繁衍种群，且有向外扩散的趋势。

“豹作为顶级肉食者，是生态系统完整健康的标志性物种，因为它需要大量的食草动物来支撑其存活。”猫盟联合创始人宋大昭说，豹子无论在哪里回归，都是生态好转的重要迹象。

这是在宁夏六盘山自然保护区用红外相机拍摄到的华北豹。（六盘山华北豹调查监测项目组供图）

从高空俯瞰，六盘山仿佛秦岭伸进黄土高原的一支绿色犄角，这里是宁夏雨水最丰沛、植被最茂密的地方。然而60多年前，六盘山也曾因毁林开荒遭到严重破坏，随着国家水源涵养林、三北防护林、天然林保护等一系列重点生态工程的建设，六盘山森林覆盖率从宁夏1958年建区时的27%跃升至现在的66.3%。

宁夏六盘山自然保护区内景象（无人机照片）。新华社记者杨植森 摄

稳定的森林生态系统为多种多样的生物创造了栖息乐园，华北豹也有了“口福”。宋大昭说，六盘山豹子的食物来源丰富，有野猪、狍、毛冠鹿、林麝、小麂、中华斑羚和中华鬣羚7道“硬菜”，且没有其他竞争者抢食。“我们发现比起其他地区，六盘山的豹子整体要‘胖’一些。”

“长期以来，许多人认为人工林是生物多样性的荒漠，因为树种往往比较单一，而有大面积人工造林的六盘山却并非如此。”王放说，起初他被豹子吸引而来，现在他更关注的是，中国北方的森林应如何恢复和管理，去支持豹子以及其他野生动物的生存，“答案或许藏在六盘山。”

这是在宁夏六盘山自然保护区用红外相机拍摄到的赤狐。（六盘山华北豹调查监测项目组供图）

让项目组感到鼓舞的是，六盘山很有可能是周边区域华北豹种群恢复的“源头”。王放告诉记者，六盘山位于华北豹种群分布区的边缘，在气候变化加剧、人类活动密集的情景下，它为华北豹提供了一处非常重要的“庇护所”，随着周边生态恢复，六盘山将成为华北豹向南北辐射扩散的关键通道。

当前，栖息地破碎化是华北豹保护面临的最大挑战，这可能导致近亲繁殖、种群退化，豹子向外迁徙扩散时也可能造成人兽冲突。越来越多野生动物保护者呼吁，建立生态廊道，恢复华北豹栖息地的连通性，建设人与动物和谐共处的家园。（记者马丽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