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石上泉声带雨秋》透出“人画俱老”艺术境界

■李唐 《采薇图》

■元 王蒙《秋山草堂图》

■康斯太勃尔《麦田》

■米勒 《拾穗者》

■关山月 《石上泉声带雨秋》 深圳市关山月美术馆藏

秋意题材倪瓒惜墨如金王蒙万笔不烦

云天收夏色，木叶动秋声。有人说，秋，是有脚步声的，因为叶子开始回归大地，有些甚至掷地有声。但秋，也是有颜色的，相信在不少人的印象中，秋的颜色中，必定少不了红黄。在美术作品中，无论是中国画还是油画，表达秋色作品也不在少数，宋代李唐、元代倪瓒以及岭南大家关山月都有表达秋意作品，西方大师里康斯太勃尔、米勒等都有经典名作。故宫博物院首席模搨官常保立认为，倪瓒惜墨如金疏中见密，王蒙万笔不烦处处衢通。

“像诗咏一样待以秋天的情怀”

宋代，李唐有一幅非常著名的《采薇图》，在常保立看来，作品画的就是太行山秋意情境。可从画中哪方面能看出呢？他细细分析作品称，画面描绘的是商末伯夷、叔齐不食周粟，隐以首阳山采薇的故事。二人在树下席地交谈，长须墨髯，着宽袖粗服。“从这些地方，似乎难以看出是秋天，但观图中自然布列的几棵乔木以伴有夹叶则立见端倪。松针柏子之间这些阔叶都斫以中钩画法，若是重彩山水就会染以硃砂为秋山红树，当传统丹青图绘衍变渐成以笔藉水赋墨的水墨画时，国人一眼就能看出是秋天的树。”

另外，此图关键是“采薇”，“薇”就是一种类苜蓿的紫花野豌豆。“首阳山正在中原西北太行腹地，群峰坡地高低，蒿间临近不等，这里生长着许多，结实采撷正在收获的秋季。”常保立说。

此外，元代的倪瓒与王蒙也分别画了《秋亭嘉树图 》和《秋山草堂图》，倪瓒的画，惟见清竹一撇，疏木几根，几无树叶，直观地看上去就是深秋。常保立分析，几根简笔，竖在横折有数的几叠折带皴上，清零拔石青，为山淡抹。只剩得一人独坐尘边天际，茫茫里愣对空空如也，这是倪瓒的高明。王蒙的画和这正相反，是繁密得不行，可奇怪的是没人因嫌繁而不耐烦，人们也和爱穿倪瓒的风清疏林一样，爱钻王蒙的茂柯群壑，而且进去就不想出来。“长松落落，卉木蒙蒙，也不知自己是在九华山还是青城山，修竹丛碧，势接沉郁，青绿深处亦不知是皖南还是巴蜀，同样乐不可支。这亦是王蒙的高明。计白也当黑，虽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倪瓒惜墨如金疏中见密，王蒙万笔不烦处处衢通。”

无边落木的萧疏，使得人们本能地便想到随之而来的无限可能。往古高士哪怕在春天，亦可联想到入秋的念头，会画出秋天的意境，同样，冬日大雪而一时心动，也许也能画出郁郁葱葱的孟夏盛景。常保立认为：“古画中凡是遇到这种在季节上表述不清的情况，人们大多是像诗咏一样待以秋天的情怀，万里悲秋时亦是金秋丰稔时。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同时也是让人惆怅的季节，两两相向。”

《秋溪放筏》是关山月秋景抒怀的代表作

在岭南的绘画中，也有不少表达秋意的作品，例如著名岭南大家关山月先生笔下就有不少经典名作。他在上世纪80年代初期，曾醉心于表现南方雨林，其笔下的南方呈现森林山峦蓊郁、飞瀑流泉、云烟湍急之态，其中，《石上泉声带雨秋》是一幅以重彩浓墨写就雨林秋深的作品。深圳市关山月美术馆副馆长陈俊宇向收藏周刊记者介绍，“泉石”是关山月晚年山水画创作的主题之一。在传统山水画体系中“泉石”不仅是山水画的一个组成部分，亦喻示着文人士大夫的高洁操行和志向，隐然寄托着古人登临山水的幽然情怀，宋人郭熙所言“君子之所以爱夫山水者，其旨安在？丘园，养素所常处也；泉石，啸傲所常乐也”正是这种平和心态，“泉石”从而成为中国文人世界中自然美的象征。陈俊宇对这幅作品的评论写道，“强调笔的表现力，近景的窠石和松树几乎全是直接勾勒完成，用笔苍劲浑厚，粗细相兼，除略施淡墨染坡岸远峰，渲染极少，显得境界开阔爽朗。长松巨木，清幽绝胜，回溪断崖，峰峦秀起，气象清朗，着笔不多，而情景交融，可谓神韵独绝，显示出关氏晚年山水画‘人画俱老’的艺术境界。”

《秋溪放筏》是关山月先生的另一幅秋景抒怀的代表作，同样创作于80年代。陈俊宇认为，从这一时期的作品中可以见到关山月的技艺和极具个性的绘画语言已臻圆熟的境界。其笔下传统的笔墨线条与现代西画空间概念的圆融无间。关山月这一时期的作品多呈现水墨与设色强烈对比的面目。

正如其画语所云：“人间何处有此境，笔底随心化大千”，信笔而为，气象万千，从而使其作品呈现出更为奔放纵逸的风貌。“《秋溪放筏》画面采用传统重彩的方法和吸收西洋画的用色观念，通过沉重的墨色和鲜艳的色彩形成对比，漫天秋色来天地，较好地表现了秋江艳丽，万山红遍的意境。和其早年相比，关氏晚年尤其注重浓墨重彩的艺术表现力，笔下凝重热烈，立意新颖，笔酣墨饱。画中纵横恣肆的笔墨运动和浓烈斑斓的色彩铺陈，令人感受到作者重抚山河大地、登临天地的澎湃激情。此中，墨彩相辉——作为关氏晚年山水画艺术的重要形式语言之一。”

《筛着麦的女子》充满了青春的力量

西方油画中，同样不乏秋天景色的名作，例如描绘英国一个小村庄的《麦田》是康斯太勃尔的代表作，这幅画上的景色，被称为典型英国式的农村风景。描绘了田园丰收的金秋美景，在收割的季节里，一位农夫正在田间忙碌着。灿烂的阳光穿过厚厚的云层照射在富饶的土地上，微风掠过，老橡树的枝叶飒飒作响，树下一名年幼的牧童正在啜饮清冽的河水。画面细节精致逼真，色彩浓郁厚重。

谈到表达秋收景象的，不得不提一下现实主义库尔贝，他创作的《筛着麦的女子》，描写了收获麦子后，人们各自忙着各种家务农活。画中女性，用强壮的双臂，举着筛子，筛着收成归来的麦子。优美的姿态，充满了青春的力量，给人以健美的感觉。秋天是火红的颜色，同样也饱含着辛勤和汗水。

几乎同一年代，被誉为“农民画家”的米勒在秋收方面，更是家喻户晓，他的《拾穗者》和《晚钟》都是世界经典名画。

■收藏周刊记者 梁志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