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宋代庭院坐一坐

小园香径独徘徊 @视觉中国

你若有空，那就去宋代的庭院坐一坐。“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那个庭院，已不单单是一个居家的庭院，更是一幅画，一首词。

不紧不慢地沿着那条小道走近宋代庭院。小道上除了我，还有来来往往的人，都会不自主地看一下眼前的这座庭院。“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小道是庭院的经络，连接着这个世界。苦读数年书，去临安城赶考，不考取功名对不起庭院的期待。

终于走到了庭院的大门前，但不想就那么快进入，要好好品味。猜想一下这座庭院的主人此时在不在家。大门用桐油漆得光亮，门锁是黄色的铜。左右的门档上，手书一副联。“人醉掩金铺，闲倚秋千柱。”客人还没进门，就知庭院主人的喜好与家境。

那样立在门前许久后，我依然没有进去。于是，沿着庭院的院墙慢慢地走着。“小园几许，收尽春光。远远围墙，隐隐茅堂。”篱笆围成的院墙上，牵牛花肆意地攀爬着。篱笆里外栽种些梅兰竹菊，春来可看花冬来可赏竹。

终于，轻轻推开了重重的门，院内的陈设立刻映入眼帘。或轩敞开阔，或曲径通幽，都是宋时标配。陈设不多也不少。太多了显得杂乱，没有留白，再好的庭院就是一块场地。但一定要有一架秋千。“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不仅家里的孩童不时在秋千上荡走春夏。闲暇时，豆蔻姑娘一直在秋千上荡开思绪。“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秋千上，洒满无忧无虑的生活情趣。

庭院里那几株芭蕉总是那样引人注目。“窗前谁种芭蕉树？阴满中庭。”春时，听雨打芭蕉。浅夏，折几枝芭蕉叶，蒸几笼新一季的麦面粑粑，麦香便立刻溢满整个庭院。芭蕉旁边栽几棵梧桐，“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样，才有趣味儿。

小亭台是庭院里的点睛之处。四方的柱子，每一根柱子的四面都要有题词。“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诗意的气息弥漫整个庭院。这时只想在明月下，邀三五好友，品茗唱词，让庭院不要太寂寥。

庭院里，一方池塘倒映着蓝蓝的天和白白的云。有水才有灵气，最好是自然的水，流水不腐，从庭院的西边流来，又从东边流去。池塘不要很大，能种半亩荷花就行。“红藕香残玉簟秋。”夏来荷香，秋来采藕。池里必有鱼儿戏水，惹得蜻蜓伫立在荷上，不忍离去。

庭院不要太大，刚刚好就行。太大了，装不下词中的离别重逢。太小了，装下不画中的山川河流。“芳莲坠粉，疏桐吹绿，庭院暗雨乍歇。”离开时，信心满满。归来时，欢天喜地。

一直在这座小小的庭院逗留到月明星稀，也就能够听见此起彼伏的虫鸣了。夏时，有萤火虫四处飞舞。秋来，蝈蝈的鸣叫声在月夜里格外清晰。“月移花影西厢，数流萤过墙。”春秋冬夏，四季更迭，庭院里总有数不尽的小精灵逡巡来往，高低不同的声音交织如斯，甚是热闹。

只是到了此时，不只是去宋代的庭院坐一坐，而是想拥有这样一座庭院，一直在那里终老。

（鲁 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