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拜气候大会，各方在“争”什么

贾卫列

《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第二十八次缔约方大会（COP28）12月13日在迪拜落下帷幕，大会“加时”一天后就《巴黎协定》首次全球盘点、减缓、适应、资金、损失与损害、公正转型等多项议题达成“阿联酋共识”。

对大会的成果，乐观者认为，迪拜大会达成的协议是继巴黎气候大会后最重要的成果，首次全球盘点将“修正航向以加速解决气候危机”，引导“全球更强有力的气候行动”；悲观者认为，气候行动计划离实现科学的气候目标还非常遥远，各方在迪拜讨价还价后达成的只是一个“折中协议”，淘汰化石燃料尚见不到头，气候变化的最坏情况大概率仍将出现。

《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执行秘书西蒙·斯蒂尔表示，“虽然我们没有在迪拜翻过化石燃料时代的篇章，但这一成果是结束（化石燃料）的开始”，“全球盘点清楚地告诉我们，进展还不够快”，“我们的（核心）预算资金不足一半”。

各缔约方的吵架贯穿会议始终，说白了就是为“钱”。“逐步淘汰”化石燃料是各方争吵不休的最重要核心议题之一，严重的分歧使大会延期闭幕。无论是淘汰化石燃料、加快部署可再生能源系统，富裕国家履行更多气候义务，还是损失和损害基金、气候援助和增加气候融资……最终都归结在“钱”上。首次全球盘点提出，适应和减缓融资都需要增加许多倍，全球必须有足够的资金来弥补缺口。在环境与发展问题上，应对气候变化需要钱，保护良好的环境需要钱，经济和社会发展需要钱，提高人民福祉需要钱。不同发展阶段的国家受《巴黎协定》的约束程度不同，利益诉求也不一样，让不同国家不谈钱来参与全球气候行动，无疑是不现实的。

首次全球盘点包含了正在谈判的所有要素，明确了与2019年的水平相比，到2030年全球温室气体排放需要减少43%，才能将全球升温限制在1.5摄氏度以内；缔约方在实现《巴黎协定》目标方面偏离了正轨；各缔约方采取行动争取到2030年在全球范围内将可再生能源产能增加两倍，能源效率提高一倍；加快努力逐步减少有增无减的煤电，逐步取消低效的化石燃料补贴，以及其他以公正、有序和公平的方式推动能源系统中从化石燃料过渡的措施，发达国家继续发挥带头作用。

迪拜大会尽管没有达到一个非常理想的结果，但仍是全球气候行动的阶段性总结。大会首日就“启动损失和损害基金”达成一致后，近120个国家共同签署《气候与健康宣言》，130 多个国家签署《关于韧性粮食体系、可持续农业及气候行动的阿联酋宣言》，66个国家批准《全球降温承诺》，承诺为绿色气候基金增资，为最不发达国家基金和气候变化特别基金新增认捐……最后一刻各方就制订“转型脱离化石燃料”的路线图达成一致，为下一步气候行动指明了方向。中美两国已经表态，会依据全球盘点提出的倡议更新各自的长期战略。

近年来，“天人”“人地”关系全面失衡，人类要想在短期内关闭“通往地狱的大门”是不现实的，让一些大国放弃长期形成的“唯我独尊”霸权思维和资本的贪婪属性，与全球一起共同应对全人类面临的气候变化，绝不是一件轻松和容易的事，迪拜气候大会首日对“损失和损害基金”提供的数额就足以说明当前的气候行动生态。

站在地球上一个很小的区域、行业，比起站在太空中回望地球，从宇宙演化的层面看适合人类生存的美丽星球，对全球气候行动的紧迫感是完全不同的。气候行动是一个政治问题，但绝不是一个国家或地区的局部政治问题，而是事关全人类能否可持续生存的最大政治命题。离开这个谈气候变化，无疑将因小失大、本末倒置。气候行动是一个涉及生命、气候、环境、经济、政治、文化、科技、社会等层面的系统工程，虽然COP28后降温模式将开始，但能否实现降温，逐步乃至彻底淘汰化石燃料，又是另一回事，路漫漫其修远兮。（作者是湖州师范学院可持续发展研究院教授、布达佩斯长期可持续发展中心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