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坝垮塌导致上万人死亡！利比亚人的愤怒指向西方

来源：环球时报

【环球时报驻埃及特派记者 黄培昭 环球时报特约记者 于文】“谁该为利比亚的灾难负责？”一场飓风9月10日袭击利比亚导致滔天洪灾，该国东部历史名城德尔纳的两座大坝垮塌，附近大片地区被完全摧毁。随着死亡人数不断上升，利比亚人的愤怒爆发，一些媒体开始反思：究竟是什么导致这个石油资源可媲美阿联酋的北非国家，发生如此严重的灾难？有人将其归咎于天灾，更多人认为这是人祸——不负责任的官员、功能失调的政府、长期内战的国家。几个关键节点被频繁提及：2011年，美国等西方国家武装干涉利比亚，支持反对派推翻卡扎菲政权。此后利比亚陷入长期内战，多国干涉导致该国东西部出现两个互相敌对的政权，经济发展和民生建设被忽视，基础设施得不到维护。“对于这些外部国家来说，利比亚人的生命远不如其既得利益重要。”《华盛顿邮报》的一篇文章称。一名网友在社交平台X（原推特）上发文说，与当初在武力方面穷凶极恶、大打出手相比，现在西方国家对利比亚的援助吝啬得可怜，美国领导的北约只顾破坏，根本不管建设，把一片破碎的国土留给利比亚，“利比亚至今仍在近乎废墟的土地上啜泣，德尔纳的洪水，多么像利比亚人的眼泪”。

飓风“丹尼尔”日前袭击利比亚东部，引发洪灾，导致德尔纳的两座大坝垮塌，该市遭遇大面积破坏。图为15日，德尔纳，车辆被埋在泥浆和瓦砾中。（视觉中国）

死亡数字：3000人？1万人？2万人？

利比亚目前有“两个政府”：位于首都的黎波里的利比亚民族团结政府得到联合国承认，控制部分西部地区；利比亚国民代表大会与“国民军”结盟，主要控制东部和中部地区。“在这个饱受战争蹂躏的国家，救援工作一片混乱”，法新社17日称，控制德尔纳的东部政府在最近一次通报中将死亡数字定在3252人。联合国人道主义事务协调办公室17日援引利比亚红新月会的统计数字称，仅德尔纳地区的死亡人数就可能高达11300人，另有10100人失踪，“这些数字预计在未来几天和几周内还会继续上升”。不过，利比亚红新月会此后称，这些数字不是该组织发布的。

《华盛顿邮报》15日称，突如其来的洪水将德尔纳多个社区冲入大海，可能已导致约2万人死亡，还有数千人失踪，利比亚人将其描述为该国的“9·11”。“灾难发生几天后，德尔纳的部分地区仍处于水下。泥泞的街道上有数千具尸体腐烂，引发人们对疾病传播的担忧。”

这是天灾还是人祸？英国《金融时报》15日报道称，尽管专家们长期以来一直警告德尔纳的水坝可能会决堤，但当地政府很快就为自己开脱了。东部政府议会主席阿吉莱·萨利赫在紧急会议上表示，没有人应该受到指责。他称：“这是真主的旨意和行动。不要说‘如果我们这样做或那样做就好了’，我们国家发生的事是一场自然灾害。”

这一说法没有得到认同。据报道，在此次飓风灾害中决堤的水坝建设于20世纪70年代，在卡扎菲被推翻前，利比亚政府与一家土耳其公司签订修缮合同，相关工程计划于2010年10月启动。“但由于内战以及北约将卡扎菲赶下台，这项工程显然被取消了。”《金融时报》称，利比亚研究员兼“全球倡议”组织高级分析师埃玛德丁·巴迪表示：“飓风只是根火柴，点燃了导火索。（利比亚的）政治精英和安全当局为今天的犯罪现场搭建了舞台。”

“功能失调”一词在西方媒体关于利比亚洪灾的报道中被反复提及。法新社称，飓风登陆导致强降雨后，德尔纳当地居民收到了相互矛盾的信息，一些人被告知马上撤离，一些人被要求待在家中；灾难发生后，利比亚的两个政府都没有及时开展救援工作，甚至相互推诿。联合国机构表示，长期内战导致利比亚的气象观测网络被严重破坏，如果早期预警和应急管理系统运行正常，这次灾难的大多数死亡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利比亚总检察长西迪克·苏尔15日晚在德尔纳举行新闻发布会，称检方已就大坝垮塌展开调查，调查人员来自利不同地区，内容涉及大坝修缮资金流向等事项。他说，这两座大坝20多年前就已出现裂缝。“不管是谁犯下错误或玩忽职守，检方定会采取强硬措施，对其发起刑事案件调查，并将其移送审判。”

“利比亚人民心怀怨恨”

“利比亚和其他国家不一样。这个幅员辽阔的北非国家拥有600万人口，拥有非洲大陆最大的已探明石油储量。它拥有可与阿联酋相媲美的自然财富，但其公民难以获得基本福利，争斗不断的政治精英将国家分割成个人领地。”《金融时报》称。

路透社称，利比亚的问题从来不在于缺乏资源。尽管经历了12年的混乱，它仍然是一个相对富裕的国家，人口稀少，人均GDP超过6000美元，属于中等收入国家。该国还拥有数十年的大型工程项目历史。“但自从卡扎菲倒台以来，石油财富就被分配给控制行政机构的互相竞争的团体，几乎无法追踪。”

“谁该为利比亚的灾难负责？每个人。”《华盛顿邮报》15日的报道以此为题称，利比亚东部发生毁灭性灾难后，人们纷纷指责。利比亚人认为，真主的愤怒与地面上发号施令者的无能共同造成了这场灾难。报道称，利比亚的不稳定现状是外部势力干预的结果。“2011年北约领导干预行动，以保护平民免受卡扎菲政权侵害为由展开轰炸，推动冲突向有利于反叛组织的方向发展。”“卡扎菲被推翻后，内战爆发，各方敌对势力得到了国外的大力支持。”报道称，土耳其和卡塔尔支持的黎波里政府，而埃及、阿联酋、俄罗斯以及法国支持东部政权。“与此同时，‘唯我论’在美国扎根。前总统特朗普谴责（北约）推翻卡扎菲，但否认美国对利比亚未来承担任何责任。而资源不足的联合国特派团一直努力推动交战各方之间实现政治和解。”

“利比亚人心怀怨恨。”《华盛顿邮报》称。欧洲外交关系委员会学者塔里克·梅格里西说，利比亚社交媒体上“充斥着对欧洲政府的批评”，“人们的说法是，欧洲人对利比亚政治的积极干预导致了腐败的利比亚政客，但这些欧洲人在真正该提供帮助时却消失了”。《金融时报》称，尽管有如此多的玩家争夺权力和影响力，但没有人考虑德尔纳的居民或其摇摇欲坠的水坝——直到为时已晚。一位在该国工作的前西方外交官谈到了利比亚公众的巨大愤怒，他说：“我希望这足以赶走所有暴徒。”

外国援助物资如何分配

“所有人都应该辞职。”利比亚著名记者哈利勒·哈西在电视采访中说，“我们用网把尸体从海里打捞出来，就好像它们是鱼一样。我们不相信他们的调查，他们的司法机构。我们不相信这个失败国家的任何东西”。

路透社称，在利比亚，划分责任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位救援志愿者在网上发布的情绪激烈的视频中说：“很多人都要对此负责。这是人祸，却没有人会为此付出代价。”

灾难发生后，来自国外的援助物资源源不断抵达利比亚，两个敌对的政权如何分配这些物资引发关注。德国专家拉赫称，在社会层面，利比亚全国人民对德尔纳表现出巨大的团结和自发支持，“但对于利比亚的政治参与者来说，这只是金钱和权力斗争的又一个插曲”。

《环球时报》记者看到，在阿拉伯社交媒体上，一些网友在表达自己的意见。“萨拉丁雄鹰”在其脸书账号发文说，利比亚全国各地的基础设施都被战争和动荡破坏殆尽，那场战争是北约发动的，惨无人道，令人发指。该网友称，德尔纳的洪水历史罕见，今天的灾难似乎早已注定，是西方国家的军事干预埋下了祸患的种子。

还有一些网民表示，战火硝烟，以及战后西方国家对利比亚实施的制裁，严重阻碍了利比亚社会发展、经济恢复和正常的生活秩序，使利比亚从以前各项福利极好的“天堂般的国家”，沦为现在“地狱一般的地方”。